【宾川时讯·文化周刊】立 冬




◎/蛮 子
农历九月十八,这是2025年的立冬,新晴的天空,蓝色纯正干净,云色洁白无暇,远处青山是和蔼的老青,秋天依依不舍地在道别,冬天扭扭捏捏地欲来未来。之前下了两天最后的秋雨,下得稳且透,这在干旱成俗的宾川是少有的际遇,让人也因稀见而觉得美好,至少也觉得新奇。毕竟举目所见都是干净清新的天地。
我家菜园里气息安详温暖,茄子仍然开着几朵零散的紫花,叶子干净,花朵周正端庄,茄子兄弟姐妹们大大小小地长着,阳光和煦,天地安静,它们是开心生长的一家子了吧?渐渐老去的石榴叶在向黄生长,无比珍惜地享受着高处的阳光,这是它们最后的生机,再过些日子它们将随风飘落,归根成泥。桑椹已经在寒凉中飘零。木槿花早已经不再开放,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宾川暖冬的来临,开了多半年的花,也为我家的餐桌奉献了那么长久的美味花食,它大概也是想美美地睡个长觉的吧?韭菜依然娇娇嫩嫩,一茬接着一茬,不知疲倦,难怪人们说吃韭菜长劲。不过我到是觉得韭菜是最生态的菜,从不需要打药,施点农家肥、浇浇水就好。当今时代不打药的蔬菜,我所知道的只有韭菜了。今天早上我妈也是炒了一盘韭菜的。
吃饭时说起立冬,父亲突然问,东山上冬天是不是还像过去一样会结冰?是啊,过去的冬天是要结冰的。更早的时候,四十多年前就是宾川坝子里的冬天也是有冰霜的。我记得我上小学时的那些冬天,每天傍晚总要在墙头放一碗水,水里放一节干稻草或是一小段线,第二天早上起床去读书时便将碗取下,提起稻草或是拖出的线,一块碗形的冰块便在手了。然后才边走边舔吃着冰块去上学。我们把这叫“扥塄冰”,这是宾川方言,意思是在寒冷的冬天,取一些水放置在室外露天易冻之地,水在低温寒冷的夜里慢慢凝结冷冻成冰块。小孩子们都说我要“扥塄冰”,就是指的这个事儿。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现在的孩子应该不知道这句方言了吧?其实和这类方言一般消失的人和事多了,在岁月浩瀚里,人类就像在水上写字,你真的写过了,可也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是啊,东山上还会结冰吗?
山里总比坝子里冷些,深山里应该还会的吧?可是还能把一碗水冻成冰吗?我也不太清楚了。《礼记·月令》有立冬之日“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虹藏不见。”古人对天地的感应,对大自然的观察精细到令人惊叹。水开始结冰,地开始封冻,雉鸡飞入淮水变成大蛤,彩虹开始隐藏不再显现。秋收后的“冬藏”开始了。可是今天的人们已经没有了多少冬藏的意识,到是贪吃地满嘴说着冬补养生,都是贪吃怕死的借口。可也不能怪谁,人们刚从吃不饱的时代出来,潜意识里的饥饿恐惧感还未散去,心心念念地吃吃吃也情有可原。毕竟人的性格意识生成受生活成长环境的影响是很大的。比如同为大唐的大诗人李白和杜甫,成长的环境造成性格的不同,他们对同一主题的表达,其风格和思想感情亦是迥然不同。譬如他们笔下的“立冬”也是各异其趣。李白的豪放和他的时代是如此的光彩明媚:“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凝雪满前村。”懒、酒、醉、雪,李白就是这样的啊,那气度,是骨子里的,模仿都模仿不来。他的诗一读就让你觉得如逢知己,吃喝玩乐躺平,今天多少人努力后达到的境界啊。不过杜甫实诚哪,他的《立冬日作》苦中凭多无奈:“室小才容膝,墙低仅及肩。方过授衣月,又遇始裘天。寸积篝炉炭,铢称布被绵。平生师陋巷,随处一欣然。”月光族啊,难受了。诗圣杜甫的一生困苦漂泊,似乎一生都没买得起一套好点的房子。秋天房屋才被秋风所破,还没缓过劲来呢,冬天又来了。还好大诗人心态好,“随处一欣然”。读杜甫,每每想起不禁令人潸然。
今日的阳光不冷不热,照在身上舒舒服服得像没有感觉似的,27-14度,多么美好的温度区间啊。父亲把院中那棵小山楂树上红红的山楂,一颗不剩地采摘了下来。山楂早已熟透,吃着微酸,细腻软口,面面的,好吃极了。另一棵茂盛的海棠果也早已熟透,只是那么大一棵,我家七八个人哪吃得完啊,满树红红的海棠果,甜脆爽口,像是童话,又好吃又好看。不过海棠叶也已经泛黄了好多,冬天它是要落尽今年的老叶的,明年有明年的新叶。院中的植物,石榴、桑椹、李子、银杏都这样新老交替着,像这传统的节气。
但似乎我家院中桂园树上的鸟雀也稀少了起来,它们去哪过冬去了吗?这儿可是南方啊。不过今天我还是看见黑头公落在院墙上空的电线上,叫声还好。院中那棵两米多瘦高的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变橙红,栽了三年了,第一次结果,还没软。不知道是老品种的软柿子还是新品种的甜脆柿子?但管它的,结果就好,尽管今年只结了一个,可我还是开心,一身一柿不就是一生一世吗?不知道哪一天就成熟了呢。再说了,文章没有杜甫写得好,可房子却好歹住上了,最好的大唐也没现在自在,立冬可以不慌不忙。

作者/蛮子
编辑/杨宏毅
责编/杨宏毅
审稿/张进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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