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斌•

许是遗传了先人基因的原故(根在乌龙坝，五三年因修水库而搬离)，又或是一身的骨头先天与山为伍的到山中回味曾经少年爬山的纯真新鲜感。每每到山中，一草一木一寸泥土都会令我如痴如醉的重拾儿时挑柴时，曾经遗落在山中的脚印和到山中捡菌子的身影！

就拿今天来说吧！明知今年只下了两场不算甚大的雨，山中不可能出菌子，更不会得偿所愿的捡一大筐回来倒在地上，一家人围着菌子细细的清理时，兴奋的把菌子拿在手中品头论足的讨论着这种菌子没有那种菌子好吃的温馨画面。又或，当把琳琅满目的菌子放进大盆中清洗时，会勾起父亲那些年到山中捡菌子的甜甜回忆。进而，要求我下次到山中某个地方专捡哪种菌子回来晒干。等煮鸡或炖腊猪脚时，任性的抓一把放进去，让肉汤的鲜香充分融进菌子中。然后，痴痴的看着菌子在汤中欢快的跳跃和闻着垂涎欲滴的香味，让饱含记忆的味蕾重温吃干菌子时口齿留香的追忆！

回味肉汤煮干菌子的余香，意念里把吸满汤汁的干菌子夹在筷中，左手端着米饭，眼睛盯着闪动的干菌子。唛唛，那种特别的享受是何等的滋润！所以，今天早饭后想上山捡菌子的想法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索，便义无返顾的骑上摩托车顶着烈日背上箩筐就风驰电掣的朝山上飞奔而去。

一路上，酷署的热浪虽然一浪高过一浪的从耳边呼啸而过，而摩托车发动机的亢奋嘶鸣仍然不顾山路坑凹的把我带到山顶后，沿着去年捡菌子的山路快速钻进山林中。

山林中，先前干枯的茅草只随意的抽出几片新绿，那些因干旱而病怏怏的树木如大病新愈的老人苟延残喘的达拉着脑袋对我熟视无睹。而我，才不管这些与捡菌子不相干的植物一举一动，我所关心的是山中的菌子出了没有？并且，今天能不能捡一些回去圆了口腹之欲？更多则是，想再次重温前些年一家人坐在桌旁你拈我夹的其乐融融，让我的癖好揉进亲情至上的回归与父母子女天不暇年里相随相伴的温馨。真的！

于是，漫步于林间。我如涉河行走的淘金者微微弯着腰，眼神放大十倍的死盯着地面，一寸一寸的用细碎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前行。目之所及间，左手五指微微弯曲的时刻准备着，右手捏着自己特制约两尺长的细钢筋勾子，在零星茅草丛中左勾一下、右勾一下；然后，眼珠鼓得差点掉出来的极力搜寻，直至确认所到之处连菌子毛都没有时，才无奈的又到稀疏树木根脚，停下脚步在经年累月化叶成腐而凸起来的地方，用勾子轻轻的轻轻的勾开上面尚未腐化的树叶，露出化叶成泥的松软泥上一寸一寸的将目光移动在稀疏树木林间耐心的耐心的细细翻找……

唉……，没有！找完一片小树林后，揉揉精力高度集中而胀痛得一眨眼睛就差点泪如泉涌的干涩双眼，再朝远方极目远眺一会儿。闭上眼睛，把一直在眼前飞舞不知是苍蝇还是蚊子的不明飞行物赶走后，睁开双眼，又不灰心不气馁的朝一棵不知年月而扭曲着身子把枝干往下压的老松树下走去，并顺着树下环走的在零星覆盖着干松针土层上搜寻是否有凸起来的地方，让望眼欲穿的深邃双眼在意念中幻见菌子把松针顶起来的感觉！

然而，老天却有意把我的幻念重重摔碎在两颊汩汩而下的汗珠中！低头贱踏着掉在地上摔成八瓣的汗珠分子。有时，累得实在不行时，才站直身体，用左手朝脸上抹一把随意一甩。然后，又弯腰脚踏升腾热浪的地面继续迤逦前行，全然忘记大腿和身体早被上升的气流熏蒸得滋滋往外冒着热气。而让我最难受的是上半身与大腿成六十度的弯曲，后背与脖子被垂直的阳光炙烤得火辣辣的灼烧，那疼痛使我感觉变成了烧烤架上的尤物，正生生经历着从生到熟的蜕变。再加上，煦白的光线刺得双眼模糊了视线，我感觉我不是找菌子，而是在大海中苦苦打捞细如丝线的针令眼睛酸涩得视力快速的下降。为此，不得不时而微闭时而睁开的用半睁半闭的眼光尽力的搜寻。找了许多地方却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菌子，再加上盐味严重超标的汗珠浸渍着毛孔一直散发着热气的脸面，并伴有尤如千万只跳蚤攀爬的酥痒直刺大脑神经，那滋味是何等的煎熬与难受。但，誓要捡到菌子的执念，终抵还是打败了煎熬与难受，坚毅的再次抬起左手用衣袖抹去两额的汗珠，又信心满满的到第二棵第三棵树下接着搜寻我的梦想。

许多时侯，梦想，是建立在心灵执拗的意念上，而我的梦想从一开始就很丰满的指引前行，但现实却很骨感的把我打回到依然没捡到菌子的深渊中。

值此失望中的失落，心情有点沮丧的一屁股坐下静坐一会儿。忽然，脑际闪过一个缜密的疑问——是不是所到之处只顾凸起来的地方而忘却了低凹的小沟小坎？或许小沟小坎才是出菌子的地方！于是，颓废不是我强项的重理思路，而后，站起身顺着树下低凹着的小沟小坎里把腰弯得更低，沿沟用犀利的眼光不放过眼前每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有没有把松针凸起来的错觉来安抚曾经失望中的失落！并时时告诫，兴许是先前心思一直放在凸起的地方而忽略不计的可能中，菌子就躲在某个角落誓死藏匿的让它们阴谋得逞。从而，使我望眼欲穿的奢望与它们失之交臂中擦肩而过……

然而，临近太阳偏西时，我的箩筐中依然空无一物的被肥皂泡的梦想给打得体无完肤的在嗟叹中，灰溜溜的收起勾子沿着来时的路，不情不愿的快步走出山林来到停摩托车的地方，惨然的骑上摩托车回到家中！

晚上，坐在桌前用文字细思着今天的一切，除却不可逆天的天时外，还有，我没有把握菌子出的时机(雨都没下透，怎么可能会出菌子，唉！)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想让家人尽早尝到菌子的鲜香和因菌子而其乐融融的情感，却是真诚的！

真的，好想那种氛围啊！

作者/熊志斌

编辑配图/杨宏毅

审稿/吴洪彪

终审/杨凤云

茯苓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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