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归(散文)

 
归  (散文)

 •熊志斌

于我而言,从骨子里就没有被坝子的种种冲动改变。就本能而言,闻到山中老家放大鼻孔的干松针或杂木树叶子的炙烧味,既追忆了老家的曾经,又唤醒心灵深处遗传基因的归属。

亘古岁月的变迁,翘首探视老家的深邃,一次又一次的招就了心底的回落,并试图用“归”的意念,抹去附在祖辈上的遥远,让幻念中的先祖容颜与神龛归位。

当撕裂的情感变成缱绻时,红色的土泥巴围墙,遗落在历史的角落被我重新正视,拨开挂在西山山顶即将下沉的残阳,试图从一缕缕血色黄昏中用心倾听先祖曾经的痛苦记忆;跋足堂屋中央的火塘,拂去烟熏火燎篡改了红色土坯隔墙上的霜花,旧事重提的偷窥夜幕中的先祖曾辛勤劳作后坐在火塘旁,头顶呛喉的柴疙瘩烟火味烧水煨茶或眯眼端杯品茗的瞬间,是何等的坦然自在?而世事变迁的妥协,万物更替的脚步,无情的抹去了幻境中先祖重现脑海的转瞬……

悲悯,无法言说的探寻,曾经让意念回到现实。转身欲进厨房瞥见早被定成文物的草锅盖,腐朽是个代名词的被挂在院墙旮旯的花椒树上,晴天听风看景、雨天洗澡的挣扎着每一天。待日沉夜登场时,用传记的开场白,讲给我这个后代子孙听,并一再叮嘱用“曾几何时”要把先祖遗落的记忆,讲给后来的后代子孙!可我......

下了台阶,走到西厢房的一个墙旮旯里。硕大的青色绿豆石杵臼,曾经粗糙的冲出用土巴碗盛着糙包谷饭上的糠皮,如刺在喉的窜动于喉间,是咽下还是推回嘴中,没有丁点油花沫子的老青菜汤,用青黄微苦的记忆,让先祖艰难的把糙包谷饭送进胃中,和着刚才蹲在火塘边上囫囵吞进的小烧洋芋,让饥饿得以最诚彻的慰藉。而粒如铁砂的苦荞饭,被石臼反复冲压得如糠的在竹筛中简单的筛簸几筛后,或三或五或八的用洗了千次的木蒸子,在寒冬腊月的早饭桌上,被大眼瞪小眼的眼神舀进碗中,扭曲的脸掩盖了憎恶的救赎,而饭后到地里干活时,一旦喝了林间的山泉水,便肚胀如鼓的整天在饱闷中。让意念反复咀嚼“荞翻山,麦打坐,豆子吃了鸡都吆不得一个”的童谣。

童谣,毕竟阻止不了向前行走的历程。在新的前行中,怀惴感恩的心旧地重游,明堂亮屋的二层洋房淹没了历史的尘埃,脚踏能印人脸的地板砖阻断了红泥裹脚的讪笑;层层叠叠仿古的砖墙,野性的突兀出房后山中的花鸟林石;甚至,是照本喧科的欲把老家一切,用现代风靡的奢饰在砖头缝中铿锵有力的对我宣称:城市的奢华,不再是城市的专利!尤其,看着墙上的华贵,我虚幻的认为,曾经城市奢华,兴许都是为眼前服务的!

忽然,大嫂笑吟吟的从厨房中走出来喊我吃饭了。跟着大哥一前一后的进到厨房,在电视中才能有的宽大餐桌,威武霸气的透出古色古香的韵味;桌上雪白的瓷花碗耀眼的发出光芒,边缘镶嵌金丝线的碟子盛满了自家喂了两年的土鸡肉,纹如玉石的花岗岩灶上电磁炉,还呜呜的用嘶鸣声抽打锅中上下跳动的猪脚肉,再聚焦的把目光对着灶上的碗碟后。我一度错误的认为,是我进错了门,还是世事变迁的脚步,把我远远的甩在历史的末班车上?

 坐下后,瞬间彻悟的我突然明白,现在的我,不该用现代文明的视角分离先祖的灵与肉,更不该用现代物质奢求去框定曾经,并扼杀先祖的睿智和坚定意念……

剥开支离破碎的残存,在那些大的环镜形势下,先祖的曾经是何等的艰难与无奈。正是这样的无奈,造就了先祖坚毅的能与我对空长谈的锁定记忆,并把“归”变成一种精神至上的亲切!

持着这层深切的探寻,我坚信:对于一个离开故乡的人来说,“归”,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作者/熊志斌

编辑/杨宏毅

责编/杨宏毅

审稿/张 进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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