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记忆

          段智陶

今年的冬，仿佛要比晚年来得迟一些。车子挡风玻璃上的水汽还没凝成霜，我开着车赶着去上班，这样的清晨除了安宁，还有些清冷，需要打开空调暖暖身子。儿时，就没有这样的安逸，却也很让人怀念。怀念外公的自行车，怀念那时与表弟、表妹和姐姐共同玩耍的美好时光。        

记忆里，外公有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大梁上绑着一个“儿童座椅”。我依稀记得，那个“儿童座椅”是用细钢筋定好框架，再用塑料条把钢筋框架编织好，座椅上放着一个坐垫。那个“儿童座椅”是专门为姐姐、表弟、表妹和我设置的。外公曾说，他的车可以载5个人，大梁上的儿童座椅上坐1个，自己身上背一个，后面坐着外婆，外婆身上再背1个，这已经是一辆小型轿车可容纳的人数。就这样，老俩口带着一群孙儿，满满当当，好不炫耀地穿过村里的巷子，穿过镇上的小路，走亲访友。我最大的遗憾是从来没有体验过一次外公5人同车的“豪华座驾”，风风光光地穿村过巷，也总会怨怪外公“偏心”。只是，有那么几次，外公只带着我骑到细长的田埂上，骑到稍微宽阔些的路上以“S型”线路前进着，我倒也不害怕，反而兴奋地问外公：“外公外公，你骑车是不是特厉害”？记不得外公怎么回答我了，只依稀记得外公载着我走过那么几段或蜿蜒或绵长的泥土路。从那时起，我便期盼自己有一辆自行车，骑行在细长的田埂上，或在绵长的泥土路上将自行车骑成“S型”，骑到外婆家，同表妹表弟一起吃外婆泡的糖水饭，骑到我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1998年，我上小学二年级，父亲买了一辆中型凤凰牌自行车。姐姐和我高兴坏了，成天围着自行车转。学骑自行车成了我们两姐妹的“要紧事”，因为车子高，只能一只脚踏着一边的踏板，另一只脚从弓形梁之间伸到另一边的踏板上。起初，父亲会在车后帮忙扶着，我和姐姐便开始生疏地蹬着踏板。从滑行到骑行，期间摔过许多跤，也放弃过许多次。大约小学四年级，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后来，村里上初中的哥哥姐姐们有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我便在周末蹭着骑。姐姐们的女士自行车很漂亮，有粉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而且她们的女式自行车没有上梁，骑行很方便。于是，我便期盼着小学毕业，总觉得上了初中，父母亲定会给我买一辆漂亮的自行车。

后来，关于自行车的的记忆，有一件事让我刻骨铭心，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一个星期四的下午，镇上一周一次的赶集日。表妹在我家待了近一个礼拜后，邀约我去她家玩。征得父母亲同意的同时，意外“收获”是母亲居然放心让我和表妹骑着自行车去舅舅家。出了村口，我让表妹坐上自行车后座。那时的我，只会先把右脚从弓形梁之间伸到另一边踏板上，滑行助力一程，再顺势把左脚踩到踏板上。骑着自行车，我们便开始盘算着两个人的“小九九”：去街上买两串小葡萄，买两卷卷粉。骑行了近50米左右，只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表妹的叫声“表姐......”。我停下车往回望，只见表妹趴在地上，我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将表妹扶起身，只见表妹半边的脸被擦出了血。当时的我，有点害怕，让表妹折返我家中处理伤口。表妹似乎没感觉到伤口的痛，依然一脸无所谓地同我说：“回你家，姑妈看到我脸被擦伤，肯定不会让你跟我去玩，我们就直接回我家吧”。害怕之余，觉得表妹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我同表妹到村口的小河边简单地处理了身上的泥灰，便接着赶路。由于表妹脸被擦伤，我们绕过集市，直接回了她家。回到家，我和表妹趁没人在，一溜趟跑进卧室里，直接躺到床上。表妹害怕大人发现她脸上的伤口，把擦伤的半边脸往墙边凑，就这样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表妹的脸开始肿的厉害，舅舅发现后，向我们询问原因。后来，我记得表妹去打了几天针，最严重的时候，表妹的半边脸都是肿的，嘴巴只有原来的半个嘴巴那么大，我小心心翼翼地为表妹削水果，想尽力弥补我的过失。后来表妹悄悄告诉我，她不怪我，她说自己本来也没坐过自行车后座，自然也不知道要怎么扶稳。

上初二以后，我和姐姐各自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但不是那种漂亮的女士自行车，是属于中性化中型款式的自行车。骑行了一年，我的好奇劲过了，就再也没有碰过那辆自行车。初三开始，我便同村里的同学一同走路上下学。上高中以后，父亲转卖了我的自行车，那辆自行车成了我不太完美而短暂的记忆。但记忆里，自行车对于外公来说，却算得上是一生的最爱。他骑着自行车，洒脱地穿梭于田间小路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前不久，夜晚的霓虹灯下，我和闺蜜各自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穿梭在县城的平坦大道上。我心情极为舒畅，嘴里哼着童谣“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闺蜜疑惑，骑着自行车为何能让我如此开心。我说，我是想起了那些年。那些年外公用自行车载着我穿梭在田间小道上的点滴；那些年，我日日盼着自己能拥有一辆自行车；那些年，自行车给我带来的美好与难忘记忆。现如今，日子好过了，自行车更多已成了人们锻炼的工具，也可以是规避交通堵塞的交通工具之一。但对于外公那辈人来讲，除了车马徒步，自行车也算是一个最优代步工具了。

作者/段智陶

编辑配图/杨宏毅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审稿/刘 灿

终审/杨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