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父亲的早晨(散文)

父亲的早晨(散文)


        •熊志斌

“咣当”一声惊雷的响声,惊醒了与堂屋一墙之隔、正在酣睡的我。朦胧中摸起放在床旁小柜上充电的手机,打开一看,“呀,才六点十二分!”

虽是初春,可屋外寒意依然刺骨的早晨。尤其天还没亮,父亲已习惯的起床进厨房烧开水,进而为母亲煮早点。

母亲脑梗治愈后,左手手指绻曲,左膝盖不能弯曲的擦地拖着。为了控制病情,只得用西药来控制病势的发展。而刚才的响声,是父亲进厨房时,老眼昏花中踢翻了昨晚上我在台阶上洗脚后,随手放下的盆。

被父亲这么一吓,睡意顿时消退大半,起身穿衣走出屋外,借着将要西沉的月光到大门外自家桔子田里小解……

拖着慵懒的步伐来到田里,揉揉睡意还未消褪的双眼,才发现东方月光中的残星与升起的晨曦交织,把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剥落如天神撒落的一颗颗珍珠,对我眨巴眼睛的傻笑着……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让小解的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遂急忙裹紧衣服回到家中,父亲已站在台阶边漱口。

看到父亲这样,睡意顿时全无的站在台价上想为父亲做点什么!但,父亲似乎没看见似的急匆匆的把口漱了后,拿起脸盆进到堂屋中,把昨晚上烧的水倒出来洗脸。

随着父亲在堂屋中有步骤、有计划的活动。不一会儿,我洗完脸后进他们屋中帮忙母亲穿衣和解决大小便的事……

父亲进到屋中后,听到用哄孩童的轻言软语耐心的喊母亲起床。随后,听到母亲咕噜着的说着什么,而父亲全然没有听见的窸窸窣窣中轻声的跟母亲说:“坐好,我帮你穿裤子!”

时间和空间似乎戛然而止,让母亲言听计从得沉默了一会儿,便听见母亲拖脚、擦着地面从床旁移动到便盆的响声,父亲又温柔的对母亲说:“站着,我帮你脱裤子”(为了方便母亲,她们的屋中放了一个便盆)。然后,听到母亲屁股重重落在便盆上的声响传出。无事可做的我只能回到屋中,准备合衣躺下侧耳聆听着。

刚刚躺下,听到父亲对母亲说:“纸先拿着,厨房中的开水可能开了,我先去把开水倒了,又来给你收拾!”说罢,急匆匆的脚步声“咚咚”从我屋前走过。少许,父亲提着开水壶进堂房中,接着“咕咕”的倒水声钻进耳际……

正当倒水的声响时,母亲在屋内喊了一声:“我拉完了!”顿时,开水似乎没倒完的父亲只得把水壶重重放下。又急匆匆的转进他们的屋中……

约五分钟后,再次听到母亲拖脚擦地的声响从屋中拖至堂屋中时。意念里,感觉父亲准备为母亲洗脸了(因母亲脑梗后,洗脸只能在堂屋中一个膝盖高的凳子上进行)随着熟悉的身响重重落在沙发上,父亲又转出堂屋拿凳子,脚步声承上启下的合奏成为母亲洗脸的音乐声。顿时,敬佩如潮水的思绪,难以泯灭堂屋中父亲抄水为母亲洗脸的声响;更未能失聪的又听到父亲柔柔的说了一句:“把手放进盆中嘛,脸洗完后,我帮你搓搓手”的相爱无悔的磁性话。

听着这动感的水声,感概之外虽然没有看到母亲把手放进盆中,但自从母亲患病后一直是父亲这样毫无怨言的帮母亲洗脸洗手。所以,我相信母亲一定会照做的!

洗脸洗手的水声,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后,父亲情真意切的征询母亲:“现在,漱口了嘎?”母亲,没有吱声。却让我悸动之余,再次回放往常父亲端着水站在母亲前面,耐心的等待坐着的母亲把身子腑近盆沿右手在口中细刷慢刷的漱口细碎声!

细碎中等待,让寻常性子急的父亲,既要耐着性子的压着情急之火,又要双目注视的看着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患病老妻细碎的刷牙,那时间简直是一种无痛的煎熬。故而,感伤之下,父亲一次也没有让我这样扶助母亲的刷牙过程,这情结让我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解释父亲的坚贞和挚爱。于我而言,父亲不再是简单的父亲,而是一座高大伟岸的山,让我在文字之中寻找真爱无悔的独白!

漱口,母亲的特殊漱口方式让父亲在无言中等待十多分钟后,才听到父亲脚步声从堂屋中转至台阶上,接着“哗”的一声倒水后。把脸盆放在台阶上的声响窜进我屋中的刹那间,父亲又温言细语的朝堂屋中母亲说:“你好好坐着,我现在去给你煮早点了!”

听到父亲这样说,已洗完的母亲咕噜着说:“少煮点,今早上肚子不饿!”顿时,站在台阶上父亲停顿了三秒钟后进到厨房中。厨房中的电磁炉又发出“呜呜”的作响声,一直躺在床上闭眼聆听父亲连贯性动作的我睁开眼睛朝窗外望去。这时,天也灰朦朦亮了。

看看窗外的亮光和厨房里传出锅碗的声响,一向对父亲崇敬得五体投地的我,再也不想赖床了。遂起床开始洗脸漱口……

我把个人卫生搞完进到堂屋中时,父亲已煮好一碗热气腾腾面条端进堂屋中放在母亲面前的桌上。这时,已起床近一个小时的父亲似乎宽慰了许多,对母亲说:“趁热乎,赶快把面条吃了!”

一直半躺半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这时嗔怪的问父亲:“你怎么不煮一碗给自己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煮给我时,你也要煮一碗给自己,你就是不听!”说完,习惯性的责问起父亲。听到母亲这样数落,一辈子倔强惯了的父亲竟赌气的回敬了一句:“别啰嗦了,快点吃!”说完,便负气的拿起旱烟袋,到台阶上吸他的旱烟去了。

看到父亲赌气的离开,母亲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开始吃面……

吃完后,我起身把碗收拾进厨房。父亲则叼着烟斗进他们的屋中,提起便盆朝大门外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提着便盆到水管旁接了半盆水,再朝大门外走去。

当父亲提着便盆回到堂屋中时,便盆已被父亲用外面的野草涮洗得干干净净放进屋中,随后走出来,用坚毅的口吻对母亲说:“走了,散步去了!”说完,便深情的走近母亲。看到父亲过来,先前坐着等待的母亲,抬起右手伸向父亲把身子微微向前倾让父亲拉她一把。随后,站起来,手让父亲拉在手中,身子一步三摇的随着父亲开始朝堂屋外走去。

走出堂屋后,父亲搀扶着母亲下台阶,微微蹲身把母亲的右手从肩头横穿而过,右手捏起从胸前垂下的母亲手掌,左手搂着母亲的腰,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朝外走去。

看着将要走出大门,身形有点佝偻的父亲背影,我深沉的思索起来。

四年,已过古稀之年的父亲为母亲穿衣吃饭操持一切,并时时为母亲着想用行动诠释“无论贫穷或生病,我都愿意”的箴言。每每看到和听到父亲每天早晨起床后的行动,我都情不自禁的感动得热泪盈眶,用文字记录一切!

父亲这辈子虽没有文化,但对“爱情”却又用行动谱写得这样真诚真实,甚至是痴心不改的践行。所以,在父亲做人的个性中,书中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话。简至是放屁,甚至是赤裸裸的反动!

真的,我要歌唱爱情的唯美,尤其,父亲对母亲的挚爱,把它唱进天荒地老的文字中。


作者/熊志斌

编辑/杨宏毅

配图/李静(部分来自网络)

审稿/杨宏毅

终审/杨凤云 吴洪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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