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宾川的雨




宾川的雨


/杨秀萍


宾川的雨是比油还要贵的奢侈品。这是多年前我们一家还生活在平川老家时,父亲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政府正组织老家的村民们自愿报名搬迁到离县城只有五公里远的松园村。父亲跟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他没有自愿报名搬迁做解释,说牛井常年不下雨,松园村更是因没有水源而异常干旱,根本种不了庄稼,搬迁了的话怕养活不了我们全家。

宾川的少雨,我最先就是通过那时父亲的描述知道的。后来到了县城生活,我才知道年平均降雨量五百多毫米的宾川,降雨量为全省最少。在云南高原的版图上缩成极小的一点,像撒在红土地上的盐粒,珍贵得要用舌尖去接。但正是这点盐粒,让热区宾川的水果甜得发颤。






宾川的雨,常常是姗姗来迟的约会。在漫长的干旱日子里,大地干涸,河流消瘦,人们翘首以盼着那一场甘霖。然而宾川的雨,像是一位羞涩的少女,总是在人们最渴望的时候,才会迈着轻盈的步伐悄然降临。

雨前的宾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燥热。风,带着丝丝的热气,吹过大街小巷,吹过田野山林。天空中,云朵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变得稀薄而苍白。人们在酷热中煎熬,盼望着那一场能带来清凉的雨。此时的风,也变得急切起来,它不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带着一种急切的催促,像是在告诉人们,雨就要来了。

终于,雨来了。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无数根银针,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那雨滴,打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首美妙的乐章;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和树叶低语;打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像是在水面上绽放的花朵。渐渐地,雨越下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那雨,像是一道巨大的水帘,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雨脚刚沾地,大地便升腾腾起腥甜的热气。干旱太久的土地,吮吸着雨水发出滋滋的响声。葡萄藤蜷曲的须蔓舒展开来,像无数只小手伸向天空。柑桔园里,油亮的叶片被雨水洗出翡翠的光,藏在叶底的青果偷偷膨大一圈。最神奇的是石榴花,方才还蔫头耷脑的红灯笼,此刻突然挺直腰杆,花瓣上的水珠晶莹欲滴。

在宾川,夜雨最是奢侈。躺在床上听雨打窗棱,像有无数玉珠在青灰的琴键上跳跃。雨声忽远忽近,有时觉得雨停了,刚迷糊过去,又有雨滴砸在窗玻璃上,"噼噼啪啪"的声响,惊醒一夜睡意。这样的夜,老茶客会摸黑起来煮茶,说是雨水煮茶能喝出土地的魂魄。

在宾川,我见过最动人的雨,是在四月的石榴园。干旱把花苞都逼成了哑巴,某日午后忽然落起太阳雨。雨丝穿过阳光的瞬间,千万朵石榴花同时炸开,红艳艳的花瓣上滚着水银珠。园主说这场雨能多结三成果。后来我才知道,那日降雨量不过七毫米,可见宾川的雨,真的贵如油。






宾川的雨,不似江南的烟雨,亦非北方的瓢泼,而是细密的银丝,被风扯得斜斜的。最妙的是宾川的立体气候作祟:山脚细雨绵绵,山腰大雨倾盆,山顶竟还留着半块晴空。

宾川的雨常常是来得突然,去得干脆,不会缠绵多日,也不会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它像一位匆匆的访客,留下礼物就走,还没等人们好好享受,它便悄然离去了。

雨停时也总带着戏剧性。西天突然裂开道金缝,阳光如探照灯般打在坝子上。被雨水浸润过的土地开始蒸腾水汽,整个宾川坝子成了巨大的蒸笼,农人们趁机下田补苗。经过雨水洗礼的宾川,显得格外清新明亮。田野里的庄稼,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山林间的树木,变得更加郁郁葱葱;小城的街道,也变得更加干净整洁。

宾川的雨,就像是一首写在热区大地上的诗。它用那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这片土地的美丽和生机。它让宾川人民在干旱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清凉和慰藉。它是宾川的灵魂,也是这座小城最珍贵的宝藏。

我生活在这座小城,见证了每一场雨的到来和离去。我深深地热爱着宾川的雨,爱它的珍贵,爱它的美丽,爱它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一切。







作者/杨秀萍

编辑/杨宏毅

审稿/张 进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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