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丁贵哥哥(散文)

丁贵哥哥(散文)
·丁 强

我读高中暑假的一天,亲爹罗正(三哥的岳父)带领丁贵哥哥我们一起,到古底八队背后石灰箐头挖茯苓,我处的位置最好,站在木香桩桩正下方,丁贵哥哥在我左侧,杨尔军老表在我右侧。丁贵哥哥力气大,挖撇坡(山坡)的速度很快,我挖的速度更快。我们同时挖到一个钵头口粗的长形茯苓,挖断成三截,我抢到头部和中部,丁贵哥哥挖到根部。那是我和丁贵哥哥一起劳动,一起挖到大茯苓,钱卖得最多的一次。第二天,丁贵哥哥和我父母讲:“老宣(老宣是我的小名)力气大,速度快,比我猴(厉害)!”

我出生于古底坝汉邑村,从小就把堂哥丁贵叫丁贵哥哥,直到现在,从不改口。自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汉邑村丁家是个大家族,但我从未见过丁贵哥哥的父亲、我的堂叔。长大以后看了他整理的家谱才知道,他的爷爷叫丁映兰,和我爷爷丁育兰是亲兄弟;父亲叫丁之胜,和我父亲丁之礼是堂兄弟。也就是说丁贵哥哥幼年丧父,是阿婶把他和三弟妹拉扯大。他喊我爹叫“三大爹”,喊我妈叫“三大妈”。他媳妇是我大哥丁洪媳妇的亲妹妹,两亲堂弟兄娶了亲亲两姐妹,算是亲上加亲。父母在世时,比较信任他,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家里有大事小情都要找他来商量。我也把他当亲哥哥看待,视为学习的榜样、人生军师,有重大人生选择,都会请他出主意、帮忙,事后证明他的建议都正确。

      我在古底中学上初中时,迷恋上了象棋,星期六晚上不上晚自习,就去他们家挑战,三打二胜。那时我很好胜,约好不准悔棋,一般下三盘,我基本赢两盘,有时还下丁贵哥哥“三步响”,一盘都不让他赢。那时,我随母亲姓杨,名字叫杨春贤,初三毕业没有考起高中。父亲的干儿子张俊哥哥带我到拉乌中学补习,我还叫这个名字,补习第一年中考时政治试卷忘了写名字,还是没考上高中。我都要放弃了,丁贵哥哥边下棋边给我支招:“老宣,汉邑村丁家历来比杨家强,你这么聪明,象棋下得这么好,为什么连个高中都考不起呢?我觉得你要改姓丁,我去和三大爹、三大妈说说,让你再去补习一年,肯定能考起高中。”“丁贵哥哥,我听你的,改名换姓,叫丁强给要得?”“响亮,要得!”

性格决定命运,名字里似乎也暗藏着玄机。说来也奇怪,我改叫丁强后,再到拉乌中学补习,居然顺利考起高中了。拿到宾川二中录取通知书,母亲、叔叔杨沛才知道我改名字,不姓杨了,很不高兴。到杨家上门的父亲呵呵一笑,没敢发言。丁贵哥哥面露神秘色彩说:“三大妈,老宣改姓丁,顺利考起高中,是好事,还是姓丁好!将来恐怕会更有出息。”

      谢丁贵哥哥金口!可是我高中毕业没有考起大学,父母年岁已高,不再有供我瞎读书的能力,只好听母亲的话,没去补习高中,而是请王恩荣表叔安排,回到汉邑小学代课,一个人教三年级一个班。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那时是1988年秋天,丁贵哥哥已卸任汉邑下队队长,到古底乡公所当领导,半工作半务农。虽然我已是一名代课老师,每月领着74元的工资,不低了,可我并不死心,反而觉得是人生中最苦闷的日子,我还想更有出息。我偷偷酝酿着一个“阴谋”——当兵!我背着父母和丁贵哥哥,等啊等啊,到了10月,没有消息;等啊等啊,过年了,还是没有消息。我想,这次丁贵哥哥不会帮我了。

1989年春节过后,丁贵哥哥悄悄告诉我:“老宣,招兵了,你来古底乡公所报名。”我是男儿,注定要走向远方。报名、体检、政审,一切顺利,我戴上大红花,离开了古底,到红河州开远市当兵。在我走向远方的起点,退伍老兵丁贵哥哥最懂我,帮了我。

                  原古底乡政府老办公楼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没当上将军,连班长都不是。3年后,我灰溜溜回到古底,到古底乡林业站当护林员。不久,丁贵哥哥转干了,成为国家正式干部,从古底乡公所升至古底乡政府工作。一天傍晚,古底乡纪委书记罗如锦通知我去他宿舍谈话。不巧的是,我在古底中学打篮球时扭伤了脚,一瘸一拐,我拄着拐棍爬上二楼,罗如锦告诉我,经组织讨论,决定调你去古底乡公所工作,接替丁贵的职务。罗如锦叮嘱,没有正式公布之前,要保密!吓着我了!这么大的事,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根本不敢乱说。直到今天,才说出这个秘密。如今,那些曾经试图帮助我的人,包括丁贵哥哥都已不在人世,不知什么原因,谈过话后,一直没有通知我上任。我等不得了。1994年夏天,我第二次离开家乡,到昆明打拼,当上了记者,干上了新闻工作。这一次,我连丁贵哥哥的意见也没有征求,我觉得,我应该学会自己成长,自己拿主意,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像丁贵哥哥一样做个优秀退伍兵、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离开故乡后,我们依然心心相映,配合默契,家乡需要宣传什么,他都会找我,我也乐意帮忙。我们都把对方看成是家族里的文化人。我更是把他看成古底最大的领导。一个农家子弟没有什么背景,能够从农民转为国家干部,是多么不容易,不简单。丁贵哥哥这样敢想敢干,艰苦奋斗,脚踏实地,勇于拼搏、勇于担当的精神,值得我学习。丁贵哥哥是我的榜样,也是子孙后代学习的榜样。

 

     2020年春节过后,我打电话给丁贵哥哥说想修一本宾川丁家的家谱,请他大力支持。他谦虚地说:“我文化低,这个事情就靠你了。”其实丁贵哥哥整理过一个简单的家谱,把汉邑村丁家的祖籍、祖先都理清楚了,可他却把功劳算在了我父亲丁之礼头上。从丁贵哥哥整理的家谱上我知道,我们丁家祖籍是江西吉安府,共同的祖先叫丁国亮(字,文鹤),是个文化人,明朝末年先到武定后迁移宾川汉邑村,“耕读传家,书友一堂。”

    我承担起了组织族人整理家谱的重任,原计划2021年国庆长假期间回去到杨公箐看望丁贵哥哥,商量整理丁氏家谱的事情。9月22日晚上,丁贵哥哥的老搭档赵克贵的女儿赵钰突然莫名奇妙问我:“阿耶,丁贵大爹的事,你回不回去?”我急忙向侄儿侄女打电话,才知道丁贵哥哥已于2021年9月22日下午两点因病不幸去世,将于9月26日在宾川安葬!

    惊闻堂哥丁贵离世,深感突然。痛定思痛,我请丁贵哥哥生前同事、搭档、好友赵雪松、赵克贵、子朝勋等人给我提供资料,整理出丁贵生平,传于后世子孙。如能成为我辈兄弟姐妹、侄儿侄女、孙男孙女、平川地区乡亲学习的榜样,乃是丁家的荣幸。

    “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是党中央2021年首次颁发的纪念章。颁发对象是党龄达到50周年、一贯表现良好的党员。2021年,丁贵与710多万名老党员一起荣获“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


作者/丁 强

编辑/杨宏毅

审稿/吴洪彪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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