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漫漫春联路

漫漫春联路

      ·丁 强

故乡平川,过年有贴春联的习俗,这样的习俗昆明也有。我从8岁开始喜欢上春联,至今已有45个年头。如今,不仅喜欢写,还乐意给昆明市民、亲朋好友送春联。

写春联是我的最爱。不曾想,从生我养我的平川小村庄写进了大昆明。

      我的老家在宾川县平川镇古底汉邑村,生我那一天是个非常平凡的日子——农历七月十一。出生后,到杨家“上门”的父亲丁之礼给我取的小名叫“大宣”。要上一年级了,二哥杨伟贤给我取了学名“杨春贤”。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寒假,我去大哥丁洪家吃杀猪饭,看见堂屋正中板璧上贴着一张暗红色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毛笔字。我叉着腰、歪着头大声念道:“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读不下去了,因为下一个字语文老师没有教过这个“帻”字,老师虽然说过遇到不认识的字,有边读边、无边读中间。我小脸憋得通红,抓着头想,这个字两边都有,到底读什么呢?实在不知道怎么读,灵机一动,继续大声读“披襟岸巾,不对,是披襟岸帻,责怪的‘责’。“对了!”我身后传来赞许声,转身一看,是张俊哥哥。“张俊哥哥,这么多字写的是什么呀?哪个写的?”“是《大观楼长联》,所以长得很。”“大观楼在哪里?”“昆明。”在我的央求下,张俊哥哥通读了他自己写的这幅书法作品。从那时起,我不仅认得昆明有个大观楼,还对对联有了浓厚的兴趣。我偷偷想:“等长大一点,我就写春联,写不出长联,就写短的。五个字,七个字的总会写吧。”

有了这个想法,我对毛笔字更有兴趣了,照着张俊哥哥写的毛笔字写,但一点也不像,鬼画桃符,还觉得龙飞凤舞。

      一晃眼,我刚满11岁,五年级就毕业“小升初”了。初中学校在古底街,赶街天母亲带我去看录取通知。说是通知,其实就是一张贴在墙上的红纸,我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都没有我的名字。有一个名字倒是很像,写的是杨什么贤?但不是楷书的“春”字,感觉有点像“去”字。回家的路上,我走在母亲身后一句话也懒得说,紧赶慢赶,追上了老表杨春生。杨春生老表说:“老宣,你考起初中了,咋个还不高兴?”我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的名字。”杨春生老表说:“有啊,杨春贤!那个春字有点潦草,你是不是认不得?”“老表,你说杨什么贤中间那个是个春字?真的吗?”“是的,是春字,和我的春字是一个字。”谢天谢地,我总算考起初中了,不用回家修理地球了!

我在古底中学读初中3年,运气差到极顶,学习一落千丈,连高中都没有考上,只有两个不务正业的爱好值得炫耀:一是学会了下象棋;二是毛笔字写得有点样子了,初三寒假的时候第一次写了春联。

      我的老家过年有个习俗:大年三十那天要打扫房头。扫房头是苦活、脏活,打扫完房头后,全身都是黑的,连鼻孔也是黑的。唯一的乐趣是:秋季在月台上晾晒核桃,总会有几个滚下月台,被瓦沟里的杂物、杂草挡住,扫房头的时候,若是运气好,自己打扫的瓦沟里有一两个核桃,那就有吃的了。

到了初三寒假,大年三十前一天,我就对母亲说:“妈,我今年想写对子,贴在门上,以后过年的对子不用买了。”母亲说:“要得成,你就写。”我削了一块竹片,在长条吃饭桌子上裁红纸,让弟弟、堂弟、侄儿们当“书童”,帮我拉红纸。忙了一天,终于歪七八扭地写了10来副对子,用面敷歪七八扭地贴在门上。厨房门上贴和吃有关的内容,比如“山药排骨补正气”什么的;堂屋门上贴与学习有关的,比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不管内容好不好,字丑不丑,总算是贴上去了,我们家、叔叔家所有门上都贴上了红色的春联。

      第二年,邻居家也让我给他们贴春联;第三年,连离我们家有几百米远的大哥、大姐、二哥家也让我们给他们写春联、贴春联。印象中,还算受欢迎,只有大姐夫王思宇笑话过我:“山药排骨补正气”,很不妥当。父母从来没有笑话过我,反而还觉得家里出了个读书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他们都是文盲,母亲还经常让我帮她抄写经书,然后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教她。

到拉乌中学补习初三,我知道了“春”字有多种写法,古底中学录取通知上那个行草书“春”字再也难不倒我了。但我觉得这个“春”字害得我很苦,高中都没考起,于是改名换姓,把杨春贤改成了丁强。

1985年,我考入宾川二中,爱上了毛泽东主席的诗词和书法,知道“春”字的写法更多了,于是就像孔乙己喜欢卖弄“回”字有几种写法一样,经常在同学面前显摆。高中三年,写春联成了我大年三十前几天的专利,几乎不用干其他活。一天写百把副,小菜一碟。

1988年高中毕业后,我回到汉邑小学代过课,第二年春季毅然弃文从武去当兵,写春联也中断了3年。

1994年,我来到昆明打拼,专门去瞻仰大观楼,读通《大观楼长联》“三春杨柳,一枕清霜。”2000年底,我有幸进入春城晚报工作当记者、编辑、评论员,主要工作是写稿、修改稿件。新闻稿件、散文作品陆续在报刊杂志发表获奖。一路走来,书法一直在练,春联每年都写。

      春城晚报推出年画欢乐送后,承蒙领导厚爱,指派我代表春城晚报到黑龙潭、翠湖、大观楼等文化场所写春联,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大观楼,每当要去大观楼写春联,就会想起小时候在大哥家读《大观楼长联》的幼稚模样,也会有一种敢于在大观楼一展身手的豪气:孙髯翁不也是农村人吗?他都敢在大观楼留下“天下第一长联”,我有什么不敢在大观楼写春联?每年春城晚报送年画、送春联,我也有幸多次荣登《春城晚报》一版。第一次看见我写春联的样子登在《春城晚报》一版上,我拿着报纸激动得手抖。这种自豪感和我的稿件发表在春城上是不一样的,说明我的业余爱好得到了肯定,除了能写好稿,还有了另一种“抢占版面”的形式。

      如果说爱好是最好的老师,那么,坚持就一定能胜利,一定会所有收获。11年来,每当春节前夕,我均代表春城晚报到大观楼、翠湖、黑龙潭等公共场所免费给市民、游客写春联,乐此不疲。在此过程中,我对自己的要求也不断加码,并取得了一些可喜的突破:   

      2016年,红军长征胜利八十周年,全国报业协会在全国范围內征集新闻工作者书法作品,我所书的毛泽东词《清平乐.六盘山》,由云南日报选送参赛,荣获三等奖。2018年,自创内容作品入选宾川县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书法展。2019年7月28日,“纪念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百米书画长卷书画展”在革命圣地西柏坡纪念馆开展,我所书两幅书法作品入选“百米长卷”,应邀出席开幕式。2020年,我晋升为中国扇子艺术学会毛体书法研究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且是云南唯一入选毛体书法研究专业委员会委员。

            我的书法主攻方向是行书、行草,草书,毛体书法,但每年写春联都用行书写,这样绝大多数人才看得懂。

      由于受新冠疫情影响,2021年春节前,春城晚报没有在大观楼组织送年画、写春联活动。今年年1月22日下午,我和春城晚报的同事们回到熟悉的大观楼,去给市民、游客送年画、写春联,见了那些老态龙钟,排队等候的耄耋老人。并快速书写春联,没有让他们站得太长、等得太久!

      今年,春城晚报首场“我为群众办实事2022年画欢乐送”活动一共安排了8场,我分身法术,便邀请高智谦等书法老师参与写春联。春城晚报邀请本土明星夏嘉伟、土土、訾德恒和我,一起为市民送年画、送春联。11年来,春城晚报年画欢乐送累计送出100多万张年画;由我亲手书写的春联也有几千副。一幅幅充满年味的年画,一副副喜气的春联成了昆明人、游客贴在门上的美好记忆。

      这就是我一直在走的漫漫春联路,坚守的文化和习俗。


作者/丁  强

编辑/杨宏毅

审稿/吴洪彪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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