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晨晓弦歌

晨晓弦歌

——九月二日值班记

    ◎/李红文

晨光才破晓色,我已披衣起身。九月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挟着些微凉意,竟使人疑心是秋的舌尖,轻轻舔着夏的余温。值班的日子总是这样开始——在昼夜交替的暧昧时分,人与光阴都显出几分惺忪。

宿舍区的晨光是极好的。乳白的纱幔浮在砖红色楼宇间,将那些方正的轮廓都晕染得温柔了。我握着值班簿走过水泥小径,鞋底与露水浸湿的落叶私语,发出窸窣的响动。忽见几点橘黄的光从三楼窗格里漏下来,原是生活老师早起点亮了廊灯。

六时二十分,《平高颂歌》的旋律划破晨曦。起初只是零星的应答,像散落的珠子在瓷盘里滚动;渐渐汇成喧嚷的溪流,从每间宿舍里奔涌而出。孩子们鱼贯着下楼,发梢还翘着不肯驯服的弧度,眼睛却已经亮起来了。有个瘦高的男生边走边系衬衫第二粒纽扣,见我便缩了脖子笑:“老师,我的领结在枕头底下压扁了。”这话引得周围三五少年都嗤嗤地笑,笑声惊起小叶榕树上两只灰雀。

       各班的教室里灯光如虹。孩子们的身影笔直如新栽的杉木,“战立持本”的姿势把晨光裁成规则的几何图形。感恩诗的韵律在空气里膨胀,起初是此起彼伏的涟漪,后来竟成了拍岸的浪——“感恩老师辛勤教导……”的声浪撞在教学楼的外墙上,又弹回来钻进每个人的耳蜗。我边走边记录巡查情况,忽然发觉钢笔的影子在纸上游动,原是楼道的灯光攀过了我的影子。

校长的声音从2503班漫出来。“你们现在吃的苦……”第一排扎马尾的女生悄悄把矿泉水瓶往前推了半尺,阳光刚好照在瓶身上,折射出一个小小的彩虹,落在讲台边缘。

高一年级新老师新面孔,个个青春如诗,就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值班早读反馈表只能让他们填写学科姓名,这些娟秀的笔迹,如同他们青春的诗行!

       早读结束的钟声敲响时,我正站在连廊的阴影里。光与暗在此处交割得格外锋利,一半脸晒得发烫,另一半却仍浸在清凉里。值周生抱着签到本匆匆掠过,蓝白校服掀起一阵小旋风,惊动了光影交织处的尘埃。那些金粉似的微粒上下翻飞,竟像是被孩子们的声音托举着,迟迟不肯落定。

回到办公室沏了杯茶,看墨绿色的茶叶在玻璃杯里舒展。忽然想起那个领结歪斜的男孩,此刻想必正在食堂里就餐。

校长的晨读反馈里分享了一段话:“我们的课堂要主张‘精讲多练’。只要老师讲课占领一定时间,高效就是奢谈。老师讲方法或点拨忌讳占领成片的时间,一般地讲,只要连续讲5分钟以上都忌讳。同时,又非常忌讳繁琐的对话,使学生没有成片的时间完整地研读。讲得少决定只能指导方法,适当点拨。即使不得不示范,也必须边讲边练,忌讳单边示范,学生只听不练。”这是一个教育管理者的希冀,也是一份深情!

钢笔吸饱了墨水,在值班日志上写下:“九月二日,一切如常。”却又在旁边补了句小字——所谓教育,大约就是在这如常里,藏着万千个破茧的瞬息罢。

窗外的小叶榕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我的思绪。


作者/李红文

编辑/杨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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