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讯副刊】《梦溪心语》出版,陈友康作序
《梦溪心语》序
陈友康
树荣兄是我在宾川三中读高中时的学长,当过小学教师,后从事党政工作,为人朴实厚道,虽然公务繁忙,仍保持诗心,长期坚持文学创作,出版了《故乡鸡足山》《鸡足花语》《灵山溪语》三部散文集。其后继续著文颂美家乡。2018年,我主持编撰《宾川风物志》,参考过他的文字,感觉很好,于是忠告他一定不要放弃写作。如今他的第四部散文集《梦溪心语》即将付梓,此书编成,多少受到我的影响,于是他索序于我。我觉得文学创作不只是个人的事,它还关系家乡文化建设,故欣然应允,写下这篇文字与树荣兄共勉。
《梦溪心语》共收入70篇散文,分为鸡足飞花、乡愁依恋、踪迹留痕三部分。以写宾川为主,充满浓郁乡情,形成家乡情结。家乡情结就是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就是化不开的乡愁。家乡是人生的起点,是人成长的地理空间和文化摇篮。因此,歌颂家乡之美,表达对家乡的依恋、热爱之情,是文学的常见主题。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接近故乡就是接近万乐之源(接近极乐)。故乡最玄奥、最美丽之处恰恰在于这种对本源的接近,决非其他。所以,唯有在故乡才可亲近本源,这乃是命中注定的。”树荣履行“天职”,浓墨重彩写家乡。
鸡足山雄伟壮观,佛事隆盛,佛教界称迦叶道场,“尊严超迥”,担当大师赞美说:“巍哉五岳齐名外,华首当称第一峰。”树荣生长在鸡足山麓的沙址村,又长期担任县委统战部负责人,参与鸡足山宗教工作,对鸡足山有天然的亲近和深厚的感情,“念兹在兹”,是他散文写作的重要对象。“鸡足飞花”收录的19篇文章,从灵山一会坊到山巅金顶寺,从明代八大寺到今日鸡足山,从不同侧面讲述了鸡足山的历史,道出了鸡足山的典故,介绍了鸡足山的自然美景,同时抒发了作者对鸡足山的挚爱,让读者跟随他在平和安静的氛围中游走品读文化内涵博大精深的鸡足山,分享大自然的美好,分享文化给人带来的幸福。
读完“鸡足飞花”,自然让我想起了与树荣两次上鸡足山的因缘。一次是2012年11月参加碧云寺开光庆典。那时树荣还负责县里的统战工作,只见他忙里忙外,热情招呼来宾,与山上的法师们很熟,我们之间的交谈很融洽。一次是2019年为《宾川丛书》上鸡足山深挖素材。树荣熟谙鸡足山自然景观和历史文化,他陪我们考察祝圣寺、虚云寺、放光寺、金顶寺等寺院和华严寺遗址,观赏古山茶、古玉兰、古梅花,拜访金顶寺住持惟圣法师,为我充实和完善《鸡足山诗文选》《宾川风物志》发挥了切实作用。他平易诚恳的态度、广博的学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乡愁依恋”的27篇文章情深意浓。“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树荣就是以这样的态度书写家乡,家乡的核桃板栗、传统节日、文化遗产、风土人情、故土母校,娓娓道来。《故乡沙址情深深》说“我的故乡沙址是宾川县鸡足山麓一个白族聚居的小坝子,所辖的十一个自然村天设地造地分布着。弯弯的沙址河高高远远地从鸡足山溪流汇成的三岔河开始,流到坝子的尾端鸡叫山,然后再哗哗不息地流向奔腾的金沙江。这样恰好将故乡坝子的古村房舍分成南北两半,天然形成了一幅绿水青山、田野丰饶、林果飘香、竹林掩映、民居古朴、男耕女种、牧童短歌组成的秀美画卷,引人入胜,令人惬意,让人融入的都是诗情画意。”美丽画卷,令人神往。在他的眼中,家乡的月亮特别美,《月夜驻足白草龙》说:“当夜幕降临不久,东山的圆月就悄悄爬上来了。渐渐的,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家乡的房舍,洒进了村子的巷道里,洒在了家里的阳台上,加之早已准备好的月饼、核挑、板栗、苹果、花生、青黄豆角等食物的香味,中秋节的气氛就随着圆月的升高而越来越浓烈了。”读这样的文字,我也仿佛闻到了中秋节月饼的香味。宾川三中是树荣的母校也是我的母校,《相逢三中是首歌》感叹青春岁月的流逝,感恩老师的教诲,同学情家乡情真挚、浓烈。
树荣是白族,担任宾川县白族学会的会长,他和学会班子成员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热心民族文化的学习研究,已编辑出版会刊《宾川白族》16期。他时刻心系家乡的文化传承和发展,指导沙址村委会成立了沙址白族文化研究会,成立了金花阿鹏艺术团,民族文化与旅游融合的各项工作正在稳步进行,在家乡有好的口碑。《晚霞生辉情更浓》《夕阳晚霞映山红》分别写两位70多岁的老人提笔写书、传承文化的故事,表彰他们的文化情怀。这其实也是树荣的情怀,他期望整个社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重视文化,传承文化,繁荣文化。
“踪迹留痕”收入树荣踏访、游历各地的24篇文章。从县内的山川河流、古村名镇、古寺遗址,到苍山洱海之间的大理古城,乃至省外的东北,留下了树荣的足迹。乌龙坝是让罗常培先生、费孝通先生倾倒的地方,1942年,他们在西南联合大学任教时游鸡足山,罗先生作《鸡足巡礼》、费先生作《鸡足朝山记》,其中写到他们经乌龙坝回下关的经历,对乌龙坝高山草甸美景极尽赞扬,比为“英伦的原野和北欧的乡色”。树荣也写乌龙坝,在他笔下,山有情有意,树枝繁叶茂,花万紫千红:“花期到来之际,一树树、一坡坡、一山山的杜鹃花,红红的,艳艳的,白白的,纷纷的开放着,仿佛笑迎着天下地上的世间万物。山花种类繁多,高矮不同,疏密相间,红白黄紫,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形成了鲜花烂漫,万紫千红,连绵不断而一望无际的花海。天空仿佛也被花海映成赤橙黄绿青蓝紫,浓淡相间的花香悠然飘荡在天地之间。难怪有人说,乌龙坝是花仙女飘过的地方(《别样风景乌龙坝》)。”写出乌龙坝的美丽和魅力。
桑园河堪称宾川的母亲河,本地人都熟悉,大都习以为常,而树荣却把它写得很美。沙址村、寺前村、宾居村、来凤溪村、朱苦拉村、州城古镇、平川古镇,展现的是古村镇风貌,展现的是文化遗产和民风民俗。徐霞客与鸡足山结下千秋胜缘,树荣敬仰霞客,《霞客游踪沙址村》说:“在鸡足山镇的中心文化广场,雕塑着徐霞客石像。人们久久瞻仰着徐霞客的同时,也许会遥想着当年他上鸡足山考察的样子,想像着当年他在香油灯下书写《鸡山志》的样子,想像着他与鸡足山高僧谈话的样子,想像着他依依不舍被人送回老家的样子。渐渐的,渐渐的,徐霞客仿佛又一次微笑着向我们走来。”为了文化,树荣跋山涉水到瑞泉寺和津梁寺,考察景点,抄写碑文,使即将消失的一些文化遗迹引起更多人重视。“踪迹留痕”单元收入树荣游历东北的5篇文章,写沈阳故宫、美丽延吉、阜新瑞应寺、乌拉凇雾奇观、海棠山中普安寺,有精妙的叙写和独到的感悟,丰富了书的内容。
梦溪无言心自语。读完了情真意切的《梦溪心语》,我仿佛坐在树荣的对面,聆听着他慢慢的叙说,鸡足山的风花雪月,沙址坝的风土人情,渔泡江的咖啡古村,县内外的足迹留痕,让我也跟随着树荣仿佛走进了一条梦溪,看到了梦溪中藏有的美丽画卷、美好诗情、历史文化、鸡足情缘。
树荣的散文,感情真诚,语言优美,写景功力很强,富有诗情画意。读一篇篇文章,仿佛股股涓涓细流沁入心田,让人陶然欣然。如《月夜驻足白草龙》说:“白草龙的夜色是美好的。黄昏里的村庄显得特别安静。高高的山峰,近处的房舍,安然自若。古朴的民居,参天的古树,婀娜的竹林,都朦胧在浅浅的夜色之中。驻足仰望鸡足山方向,金顶寺的灯光忽闪忽闪,非常引人注目。此时的天柱峰羞答答的融入夜色而轮廓分明,峰顶上的天空点缀着稀疏的星星在无语暗示,仿佛要告诉我们什么似的。夜空无比晴朗。往东南方向看,远山模糊了,近树模糊了。一轮美丽的月亮已经升起在天边。月光柔情地洒向大地,铺满了整个白草龙村。一座座漂亮的白族民居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美丽怡人。”景物描写生动传神,营造出优美意境,意味隽永。
树荣生活、工作于县里,文学创作的氛围和条件实在说并不理想,他能葆有赤子之心,持守文学热情,坚韧不拔进行创作,难能可贵,值得敬佩。文学彰显人生的价值和美,让生活、生命超越平常平庸,变得优美雅致。文学能高尚志气,开拓心胸,涵养爱心,升华精神,让人获得愉悦、安适和自由,使个人生活更有品位和意义,使人与人的关系更温暖、美好,它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也增强我们感知、发现、享用、珍惜生命和自然美的能力,实现日常生活审美化,使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树荣感应美、表达美的能力很强,他的人生品位也很高。世间许多事,确实会随着岁月流逝而“如浮云”般淡化、消亡,而文学却可以穿越时空,走向永恒。魏文帝“不朽之盛事”,此之谓也。
树荣的文学创作,对家乡文化建设也有积极意义。2018年,宾川县委、县政府和县政协委托我主持编撰《宾川丛书》,我对宾川历史文献作了穷尽性考察,发现文献记载的宾川人论著屈指可数,流传下来的更少。这是历史上宾川的一个短板和弱项,难免遗憾。文化需要不断创造、积累。树荣和其他一些乡贤,本着爱乡情怀,进行文学创作,书写家乡,表达自己的人生体验和感悟,逐渐出版一些集子,使宾川文化不断丰富。我相信,长此以往,宾川文化短板是可以补齐的。数百年后,后人回望我们,就会少一些遗憾,多一份自豪。
我羡慕树荣生长在如诗如画的地方。“鸡足山上好风光,沙址是个好地方。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桃花盛开,醉美了沙址的田野家园,醉美了沙址的山岗河流。弯弯曲曲的沙址河,在柔美的岚烟中被两岸笑脸绽放的桃花掩映得多姿多彩、诗情画意。随着徐徐的春风,一场润润的春雨飘下来,红红的桃花醉了,红红的桃花落了。桃花轻轻的飘进了沙址河,形成了美妙无比的桃花溪水,带着诗意慢慢的流向远方(《桃花溪水慢慢流》)。”也许正是这钟灵毓秀之地,孕育了树荣的诗心和美文。
夜深人静之时,为树荣兄的《梦溪心语》写序,我心情舒畅,心怀美好。祝愿他继续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歌唱家乡,为加强家乡文化建设、以文化助力乡村振兴贡献力量。
2020年8月于昆明荷叶山
(作者系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民进云南省委副主委,云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云南中华文化学院副院长、教授。古典文学专家、云南文化专家。)
作者/陈友康
编辑/杨宏毅
审稿/刘 灿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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