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川时讯•文化周刊】活在记忆中的人

活在记忆中的人
杨 荣

 

我与爷爷没有承欢膝下的故事,因为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今年清明,我们一家人去山上扫墓、祭祖,春雨淅淅沥沥,缓缓拥进大地的怀抱,充满生机的万物接连冒出来迎接春的到来……时隔一年了,这里杂草丛中,野花齐放,蒙蒙细雨下个不停,仿佛在述说着悲伤的往事。我轻轻拨开坟上的杂草,我望着这小小的墓堆,好像与这个记忆中的人重逢。

我看见神采奕奕背着猎枪去打猎的爷爷,我看见技术精湛熟练制作铁具的爷爷,我看见被病痛折磨的爷爷,我看见对父亲满怀希望的爷爷,我看见因为放心不下奶奶独自承担家庭重担而不忍离开的爷爷……我的眼眶不觉湿润。

爷爷是个活在记忆中的人,我的爷爷在我爸爸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就连我的小叔说他那时候也就五六岁,现在都已经记不起爷爷长什么样子。年幼时,父母为了生计常常在外奔波,我与奶奶住在老家破旧的瓦屋里,屋子很简陋,种庄稼也总是要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很久,屋子不大,却是承载了我珍贵童年的地方,我便是在这里和奶奶回忆中与爷爷相逢。自我有记忆起,奶奶就老了。花白的头发,倾长的脸,眼窝深陷,额间几股碎发,高高的、单薄的身躯微微佝偻着,走路拖着脚慢慢悠悠,穿着传统白族妇女服饰,坐在藤椅上看着远处的山,一坐就是一下午。小时候,我总好奇地问奶奶:“山的那边有糖葫芦吗?”,奶奶摇摇头,我又问:“山的那边有大玩具吗?”奶奶还是摇摇头。慢慢的,我长大了,我再也没有问过奶奶山的那边有什么了,我知道那里有我们素未谋面的我的爷爷,那是她一生的牵挂。

我们围着坟前摆放的饭菜坐着,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菜,突然我问爸爸:“爷爷怎么那么早就去世了?”顿时吵闹的声音变得安静了许多,爸爸先是楞了楞说:“你爷爷是得肝硬化走的,那时候医学也不怎么发达”。我看了看爷爷的墓碑,又偷偷的瞄了一下奶奶,她头也不抬端着饭碗坐在板凳上,眼睛透出一丝忧伤,气氛很凝重,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突然一声“巨响”,我一不留神放了个响屁,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我摸摸后脑勺红着脸也跟着笑起来,奶奶也笑了,接着说:“你爷爷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虽然你们现在的人都很聪明懂得也多,但都比不上你爷爷那股狠劲,我们居住在大山里,那时候以打猎为生,没有吃的你爷爷就去打猎,作为猎人,他从小就学会了各种捕猎的技巧,每次出山打猎都是满载而归。不管收获猎物的大小,都会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喝点小酒,享受一下美食,有时还会把猎物分给朋友;他还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那时家里很穷,我们没有住的地方,他会想办法去山上砍木头,自己一个人扛回来搭房子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说到这里,奶奶脸上已经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了。在奶奶的记忆中,爷爷是个英雄。

“你爷爷还是一位铁匠,做一些铁锹、火钳之类的。因你爷爷的技术精湛,很多人都慕名来找他打农具,有的拎着猪肉来换,有的拿着酒来换,有的随便拿点钱就拿走看中的农具,但爷爷从来不计较,都说与人方便就好,所以爷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爸爸这么形容他记忆中的爷爷。随后,爸爸又很自豪的说“我们有五兄弟,你爷爷最器重的就是我了,把铁匠的技术交于我,教我为人处世,与人相处,爸爸还做了你爷爷的大弟子呢。”这时小叔也开起玩笑:“才不是呢,要不是我年纪小,都轮不到你。”这个时候气氛活跃,大家都笑出了声音,一顿饭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很快到了下山的时间,我们收拾东西回家,车子驶离了坟墓,爷爷的墓碑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死亡不是终点,遗憾才是,我的爷爷活在了他的47岁,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作者/杨  荣

编辑/杨宏毅

审稿/吴洪彪

终审/杨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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