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足山观日出
◎/杨秀萍
郁达夫曾在他的散文中写道:“因为近在咫尺,以为什么时候要去就可以去,我们对于本乡本土的名区胜景,反而往往没有机会去玩,或不容易下一个决心去玩。”正因如此,声名远扬、近在咫尺的鸡足山,作为宾川人的我,虽曾数次造访,却总是走马观花,从未真正去看过日出。
或许是秋天来临的缘故,又或许是我多愁善感的性格使然,心底那如春草般疯长的惆怅与倦怠,让我心无所依,梦无所寄。于是决意上鸡足山,去看日出。心想,山间的晨钟暮鼓、寺院的青灯古佛,氤氲着檀香味道的袅袅香烟,或许能慰我舒缓,令我消愁。
鸡足山距我居住的县城不过三十余公里。待下定决心动身,已是下午四点。想到山中茂密的森林、幽深的小径,独自攀登对于性格怯懦的我,无疑是巨大挑战。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挑战自己。
抵达祝圣寺时,已是灯火微明的黄昏。在离祝圣寺不远的鸡足山宾馆歇息一夜。
巍峨秀丽的鸡足山,又称九重岩,雄踞于云贵高原滇西北的宾川县境西北隅。它以耸入云霄的天柱峰为中枢,西接大理、洱源,北邻鹤庆。因其山势顶耸西北,尾迤东南,前列三峰,后伸一岭,形似鸡足而得名。
凌晨三点,宾馆服务员便依次唤醒徒步上山看日出的游客。茫茫夜色中,我随一群上海游客启程。在树影山形交错的崎岖山道上,借着微云缝隙中透出的半轮月色,沿着天梯般的石阶艰难攀行。不多时,体力的荏弱便将我如油和水一样从人群中分离出来,我远远落在了人群后面。微茫夜色里,心头兀自涌起一股“他乡日暮”的悲凉。幸有两位自驾游客见我一孤身女子登山,出于安全考虑,一直陪我走在后面,令我感激之余,又深悔未邀友同行。
玉龙飞瀑 李文海/摄
山路始终是盘旋而上的石阶。踏着月色映照的石级,渐行渐高。半山一过,东方云幕间已透出隐隐亮光,天色悄然破晓。
晨曦微露中,那无边无际的苍翠绿意,倏然撞开了我紧闭的心扉,心灵仿佛轻盈飞升。随着道路蜿蜒前行,深谷中蕴藏的盎然生机,恣意向我们泼洒而来。
山色愈显青翠,溪流更见澄澈。刚下过小雨的空气饱含沁凉,潮湿的岚霭自在地在山峦间游走。潺潺的水声,林鸟的啁啾,婉转灵动,声声入耳。清冽的空气里浮动着幽幽草木芬芳,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啜饮甘美琼浆。行走在浓荫密布的林间小径,恍若置身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仙境,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据记载鸡足山拥有四十座奇山、十三座险峰、三十四座崖壁、四十五个幽洞、百余处泉潭。或崔嵬雄浑,或峻峭秀丽,或云树交辉,布局错落有致,奇峰迭起。更有星罗棋布的佛教名刹点缀于苍茫林海,雄伟壮观。
鸡足山不仅是佛教圣地,更是自然景观的宝库。游人至此,既能领略千岩竞秀、古木参天、百涧争鸣的自然情韵,亦可感悟“十里松风香雾迷”与“天开佛国云为护”的灵光圣迹神韵。
海拔3248米的天柱峰终于近在眼前。我不禁惊异于自己的体力,一向弱不禁风的我,竟也攀上了顶峰!再三谢过同行的两位游客,便迫不及待地挤上人头攒动的观景台。
立于三千余米的天柱峰顶极目东望:湛蓝的天空,像是沫上了几笔白色的油彩,天边的鱼肚白逐渐扩大,继而霞光如矢,七彩交织,万紫千红。刹那间,天际被晕染上红、橙、蓝、紫等瑰丽色彩,突然,从远处黛色的地平线上跃出一个红点,旋即化作一道弧形红线,继而冉冉上升变成一个小半圆,先是小半,再是半圆,继而是大半圆,霎时间,它猛地一跃,整个儿“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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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凌云起,万仞朱崖照眼来!”刹时,光芒万丈,照彻寰宇。远山近水,千仞危崖,群峰尽染,遍地金光。云海间偶有飞鸟掠过,身披霞光彩虹,穿梭飞舞,令人目眩神迷。整个世界都沐浴在太阳那无边无际的光华之中。
西边的洱海此时宛如一个文静的少女,在银苍(苍山)环抱中熠熠生辉,宛若大自然不经意洒落的一地珍珠。
南现的彩云,变幻莫测:或似鹅毛,或如鱼鳞,或成块状,或变条缕,或褶皱层层,赤紫交辉,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
北眺玉龙雪山,阳光与白雪交相辉映,莹洁如玉。虽百里之遥,却似近在咫尺……

在鸡足山,这般奇景灵异数不胜数。若机缘巧合,或能邂逅传说中的“佛光”,据说有缘得见者皆能心想事成。正因如此,一年四季,朝山进香者络绎不绝。更有无数游客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亲睹其山水之幽静灵秀。这份超然物外的气质,确与别处山峰迥然不同。
独自立于三千米之巅,看日出,观山色,览水光。刹那间顿悟:人们不辞辛劳,逃离红尘,来此寻觅的,正是属于自己的一方“桃花源”。这短暂的半天一日,其心灵所得,或已抵得上山下经年累月。
鸡足山观日出,我的感怀恰似山间潺潺溪流。逝者如斯,而江山依旧。偷得浮生半日闲,将身心放空,重新归零,便处处都是桃花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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